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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未!苏未!”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呼唤着苏未。
但却不知从何处来。
“有人。”苏未停下脚步,对着夏子煜使了个眼色。
夏子煜当然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停下了脚步。
“苏未!苏未!”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呼唤着,若有若无,忽远忽近。
但是他们环视了一圈,却连个人影也没有。
“阴阳证道,天地清明!开!”
开天眼看世界。
果然。
几乎没有什么能瞒过天眼状态下的苏未,裴稚随手布下的阵法在此刻一览无余。
而阵法中的伏镇也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苏未破开阵法,蹲在了伏镇的身边。
他从未见过伏镇这般狼狈的模样。
“快!去救她!快去救她!”伏镇一把抓住苏未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着。
若不是他经常会用到这种药以至于产生了抗药性,恐怕他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快,快救她!救……宁宁……”
这每一个字,都是用尽了他的力气,都是他最坚定的毅力。
但却没能坚持多久。
“这个憨货,都不说去哪的吗?”夏子煜看着躺在地上的伏镇,一脸无语,大概她也没想到这个清秀阴柔的男人居然会是这样的吧。
“不用他说了......”苏未看着远处,有些失神。
这方天地间的死气,都汇向了一个地方。
“这......”夏子煜看着那片黑云,一时间居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如果之前她还觉得这方天地间的死气不过尔尔的话,此刻的她再不敢说这样的话。
没错,就是不敢,会让夏子煜这样的人也不敢!
“这里死了很多人,太多太多。”苏未突然想到了万古界的那段秘辛,那段让万古界异人重新拾起对死亡的畏惧的秘辛。
两百年过去,有些人已经将这一切都当作了天方夜谭,可是还有人记得!
那一战,万古界异人的尸体可是挤满了整条黄泉路。
“走!”夏子煜咬了咬牙,说出的话都有些没底气。
没有人能够真正地不惧死亡,那些慷慨赴死的人只是因为心里有了克服恐惧的信念。
“走,不能让他们成功!”苏未一想到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打开八岐大蛇的封印,心底一阵后怕。这样可怕的存在,如果他们是打开封印的那个人,恐怕会被这铺天盖地的死气瞬间吞灭。
打开封印?宁宁!
“快!”
他催促了一声。
夏子煜也许是还没想到这一点,或是还沉浸于这磅礴的死气之中。知道被苏未这么一催促,她才匆匆提速跟上了苏未的脚步。
她明明知道此行多半是有去无回。
这便是慷慨赴死!
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再带上一个辣妹,就这么去送死了。
......
这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可却还有人能够喝着红酒,安安静静地躺在躺椅上。
“你说,你怎么就舍不得死呢?要我拉上那么多人去陪你。”男人看着庭院外的樱花道,干枯的枝桠上挂这些露水,也算是有些生机。
“多好看的樱花,”他拖着高脚杯,一点点地闭上了双眼,“可惜了,我知道你不会陪我一起看的。
放心吧,你死了以后我会陪你一起去的。到时候她也会得到你想给她的自由,而我就代替她在下面陪你,正好。”
男人躺着,睡着。
空山新雨后,天气已过秋。
这个冬天,来得晚了些,以至于挡住了它身后的春天。
微微摇摆的躺椅,左右摇晃的酒杯,还有随着酒杯跌荡的红酒。
这比起几千里外的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安详了。
“叮铃铃......”
一串铜铃声,清脆而悠扬。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睛依旧闭着。
铜铃声渐渐近了,带着一些欢快,带着一些清扬。
就像女孩子沐浴着雨后的阳光。
“介川君,好不容易有了太阳,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介川龙芝的面前,看见了他手里的红酒杯。“啊呀,你怎么又喝酒啊!”
男人慢悠悠地从躺椅上坐起身,给出早已换上的那张笑脸,看向女孩。“啊!是绪子啊!我一看见这雨后初晴,心情瞬间就和这天气一样好,没忍住就倒了一杯。你看,我都还没来得及喝呢!”
说着他还朝着女孩晃了晃酒杯,里面的酒液翻涌得更厉害了。
像极了血海。
“你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怎么能喝酒呢?再让我看到我可是要生气了!”被称为绪子的女孩接过介川龙芝手里的酒杯,气冲冲地看着他。
“啊!不要这样啊!让我喝一口,就一口!”此时的男人哪还有之前那种清冷高贵的模样,活脱脱一个酒痴无赖。
但早田绪子就喜欢这样的他。
“你说什么?你是惹我生气吗?!”早田绪子瞪了介川龙芝一眼,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了一旁。“我刚刚还在爸爸那里受了委屈,介川君居然也这样子!我生气了!”
“啊,那我亲爱的绪子小姐,怎么样才能让您原谅您最忠实的臣民呢?如果您生气的话天上的太阳那也是会要惩罚我啊!”介川龙芝从躺椅上起来站到早田绪子身前,牵起她的手,夸张地说着这一些夸张的话。
“如果能和介川君一直一直在一起的话,会很开心吧?”早田绪子悄悄蹭到介川龙芝的身边,别过头不去看他。
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需要勇气了。
“会的,一定会的。”介川龙芝轻轻地宝珠早田绪子,将下巴搭在她的头上摩挲着。
这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就连发丝上都是嫩苗的清新。
但这株嫩苗却突然哭出了声。
“可是爸爸和我说,他和我说,他说一年后我会和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我注定是不能和介川君在一起的!”早田绪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介川龙芝,整张脸委屈得像是要皱在一起。“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介川君,好想和介川君在一起。”
梨花带雨,泪水沾襟。
“你怎么又去和你父亲提这件事了?我已经说了,我会向你父亲证明自己,我绝对可以做那个和你在一起的人!你不要再找他去让自己受气了,我会心疼的。”介川龙芝一脸真诚地看着早田绪子,似乎她的每一滴泪都滴落在了他的心上。
“我只是想,和介川君在一起!”早田绪子死死抱着介川龙小脸埋到了介川龙芝的怀里。
“乖啦,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别哭咯!我可和你说,爱哭的女孩子都会变得不好看哦,我最不喜欢不好看的女孩子了!”介川龙芝看着早田绪子的眼睛,每一个眼神都是深情。
让早田绪子沉醉其中。
“嗯,介川君一定会一直一直陪着绪子的!”被介川龙芝这么一说早田绪子果然一把抹掉了眼泪,只是还不肯松开抱着他的手。
她是由多么爱他,恐怕没人能知道。
“不要怕,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
......
最后伏镇居然是又出现在了郁陶等人的面前,和一个背身双翼的男人一起。
那是冥,或者说扶苏,也是回雪。
因该说是回雪。
十四个人,分成五股战成了一团,互相牵制着,谁也没有出手。
但这十四人却又明显地分为两拨,一拨是像苏未、夏子煜那样的,想要中止这场召唤;另一波是像裴稚、郁陶那样的,等待着八岐大蛇的降临。
而混入其中地,还有扶回雪和伏镇这一波。
“冥先生。”苏未看见带着伏镇赶来的扶苏,毕恭毕敬地达了一个招呼。
“嗯。”不过回雪却是看也不去看他,只是直直盯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宁宁,此时已经离死不远了。
“宁宁......”伏镇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量,居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那个身影。
干瘪的身影。
“伏!”宁宁很想回头开口去叫伏镇,但是她不能。干枯的头发、满是褶皱的皮肤,还有狰狞的表情,这让她她哪里敢回头去看呢,也只能在心底呐喊着。
再说了,她已经没了力气了。
“咔擦……”一丝裂纹出现在了巨茧上,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死气。
甚至是在空中撕扯出一道漩涡!
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退!”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带着众人飞速退去。
包括伏镇。
也不知是不是以为死气退散的缘故,伏镇发现自己体内耗尽的灵气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汇聚,神智也渐渐清醒过来。
但他却还是只能被回雪背在背上,眼睁睁地看着坐在死气中间的那个身影。
“咔擦。”巨茧又裂开了一些。
所有人都在逃离,都在避开。
没有人想过去救下死气中间的那个女孩,就连苏未也没有,他也在逃离。
没有人。
伏镇无力的张着嘴,想要发出些什么声音,但是很快又在凄厉的哭嚎声中被淹没。他就像那无助的小舟,妄想在大风大浪中救下一个溺水的人,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也许不是爱宁宁,但他绝对不能就这样看着宁宁死在他的身边。他虽然是一个扶桑人,但他和别的扶桑人不一样,他是在华夏长大的,接受的是正统华夏教育。相比之下,他更在乎情谊,更在乎一个人的生命,而不是完成任务。
他做不到那样的冷血。
“宁......宁......啊!”伏镇还在挣扎着,惊动了回雪。
“你想救她?”回雪看了伏镇一眼,问。
得到的是伏镇肯定的点头。
“我可以帮你救她,但是能不能成功我就不知道了。”回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皱着眉,“她这样子就算救出来也没什么希望了,而且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后撤,到时候你可能得就得陪着她葬送在那儿了。”
这时候的回雪,有着扶苏那样的仁爱之心。
“嗯!”伏镇虽然还处在半麻痹状态,但是发出一个单音节的字却已经是能够做到了。
所以,在这铺天盖地的死气中,有这么两个人就这样冲了上去,逆着人流。<!--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