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真头回坐海船,适应了风浪颠簸之后,常常着帷帽走到甲板上,赏赏蓝天碧海、白鸥红日,吹吹新鲜咸涩海风,滞闷心逐渐疏解,看着十和丫鬟们在旁边说笑顽闹,偶尔还能儿笑模样。
宋永沂为她准备了两套男装,待得海船驶离故土,停靠在接壤真腊国,便鼓动她改换装束,和自己道去陆上看看。
“三哥,这恐怕不合规矩……”谢知真因着过人容貌,招了不少祸患,因此这段日子越发谨言慎行,轻易不在外人面前真容,闻言有些为难。
“天高皇帝远,甚么规矩不规矩。”宋永沂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在家里时候还肯做做样子,到了这里,立时如鱼得水,笑容都明亮了三分,“真妹妹别怕,此民风淳厚,与咱们儿不同,又常与各国商人往来,见多了怪模怪样大鼻子西洋人,最是开明包容。莫说换上男装,便是就这么船,有在旁边护着,也没甚么人敢打主意。”
谢知真教他说动,洗去妆容,卸掉钗环,换上白衣白袍,将如云青丝高高束起,以白玉冠固定,眉眼俏丽,气质清贵,远远瞧来,和谢知方竟有七八分相像,位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
宋永沂看愣了神,直到仆们再催促,这才如梦初醒,小心护着她了船。
码头往南不远便是个闹集市,正如宋永沂所说,不少金发碧眼西洋人和当人谈笑风生,他们个头很高,身形也健壮孔武,和安些个斯文俊秀世家公子大相径。
令人啧啧称奇是,许多异国女子也公然抛头面,招摇过市。
青梅指着个眉眼深邃、肤色黝黑异域舞娘,对谢知真小声道:“小姐,快看边,女子肩赤足,穿得生暴,真是不知羞耻,有伤风化……”
因着只是路过此,十倒不用隐匿行迹,这会儿紧跟在谢知真身后,听见青梅话,艰难将目光从叫不名字糕上移开,往舞娘身上打量两眼,羡慕道:“大……”
只见舞娘身材丰腴,前凸后翘,每块都在该方,被红纱包裹着胸脯随着舞蹈左右乱晃,看起来实在馋人。
哪像她,肥全在肚子和大腿上,因着最近伙食太,又胖了圈,昨晚练轻功时身形迟钝,还被师兄狠狠了顿手掌心,直饿到现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听到十话,谢知真玉脸微红,轻斥青梅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她做这样打扮,想来是民风如此,倒不必以咱们儿常理猜度非议。”
青梅有些羞愧,连忙整肃神色,道:“奴婢知错了。”
几个人继续往集市里走,初见这里熙熙攘攘,鱼龙混杂,担心谢知真什么闪失,便从暗现身,远远缀在她们后面。
瞧见十每经过个吃食摊位,便要恋恋不舍驻足会儿,又是啃手指又是咽水,初气她不成,加快脚步追过去,从袖子里摸几两碎银子,和摊主打手势买了大块颜色鲜艳果糕,又要了十几个虾饼,恨铁不成钢到她手里,让她和几个丫鬟分着吃。
十动得眼泪都要来,抱紧了腾腾食物,献宝似呈到谢知真面前:“小姐,这是师兄买给!您要不要尝尝?”
还不等谢知真婉拒,初便气得额角青筋暴,神鬼没来到她身后,着耳朵往后拽,低声骂她:“谢小姐身子金贵,不能乱用外面食水,万水土不服,个甚么差池,担得起这责任吗?能不能动动脑子?”
十捂着耳朵哀叫:“师兄别揪了!别揪了!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也知道本来就笨嘛!”
谢知真见他们师兄妹互动有趣,失笑道:“十也是片意,先生看在面子上,饶了她这回罢。”
初这才松手,抱拳道:“咱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是受了谢公子重托,便不敢有所怠慢。谢小姐宅心仁厚,不与她计较许多,身为师兄,却不能放纵她肆意妄为。”
听见他提起弟弟,谢知真脸上笑容又收了回去,并不接话,侧过脸专注看向摊位上摆着宝瓶。
集市里卖甚么都有,因着真腊国临海,最常见要数珊瑚珍珠,高逾人珊瑚树比比皆是,浑圆莹珍珠养在水里,论两售卖,除此之外还有充满异域风针织毯、瓶瓶罐罐,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宋永沂有心哄她高兴,见她往装着珍珠蚌水桶里看了几眼,笑道:“这蚌是论个卖,跟咱们原赌石个道理,钱货两讫,摊主现场将蚌壳撬开,开几个珠子、成色如何全看各人手气,真妹妹……弟要不要挑个试试?”
谢知真缓缓摇头:“不必了,们挑些大小差不多珍珠,回船上串着顽罢,另挑几十颗金珠,给外祖母做串项链。”
宋永沂猜她是不忍杀生,暗叹气,依着她意思亲自挑了数百颗质上乘珍珠,连还价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