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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见到枪,就像猎人见到了猎物,就像狗见到了骨头,他双腿颤抖,两眼放光,从豆花手中抢过枪来,情不自禁,真真切切地叫了声“姐!”连枪带人,就要往怀里抱。
这是豆花所渴望的,但她更明白,大棒要搂抱的是枪,而不是她这个人,她就把枪塞大棒怀里,自己跳到了驴车上,“叭”一声,甩响了鞭子,小毛驴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嘚嘚嘚”地跑动起来。
驴车走出去有一截了,已经翻到了山梁之上,大棒还没有赶来,还在那里摆弄着两支步枪,放下一支,拿起一支,再把两支同时拿在手里,一手一支,一副不愿放手的样子。
豆花站在山梁上面,看到大棒那副傻样,不由地失笑起来,此时的大棒傻的有点可爱,就像两岁的娃娃得到了一块冰糖一样嘴馋,就像三岁的屁孩拿到了一个拨浪鼓一样爱不释手。她手搭凉棚,冲着大棒喊:“哎——”。这一声“哎——”,喊出了不同的含义。她头一次喊“哎”,是冲着公公喊的,那是她做了公公的女人之后,她羞涩、欣喜,无奈、新奇,各种复杂的感情,都在那一声“哎”里。这一次喊“哎”,是在这么一种情境之下,面对一个她心中倾慕,却又难成眷属的人喊出来的。这一声“哎”可不是随便能喊的,都有特定的场合,特定的对象,往往是婆姨对汉的称呼。那时男权至上,男人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婆姨是不能随便呼喊汉的名字的,要么是娃他爹,没娃的就喊“哎”,这一声“哎”里,承载着一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权威,更释放出了一个婆姨女子的顺从,一声“哎”,既有柔情,又有关爱。老九婆姨叫老九“哎——吃饭了”,二大娘叫二大爷“哎——小心点”,豆花叫老谷子“哎——洗碗去”,能叫“哎”的,那都不是一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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