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卖疯了。平原上就卖血卖疯了。十年后，热病连阴雨样落来，卖过血的人就都染着热病啦。死个人就像死条狗，就像死了只蚂蚁了。

树叶落人就在了，灯灭人就了世。

来日的晨时，秋天里的晨时。晨时里的日光，在豫东的平原上，因着晨时，就血成团，漫天漫红着。铺红着，就有了这天的晨时。晨时里，我爷就挨家串去通知夜里都到学校听马香林唱坠子。去通知庄人们都去听坠子，推开这家说：

“喂，夜里到学校去听坠子吧，有治热病的新药了，还憋在家里干啥呀。”

人家问：“真有新药呀？”

我爷就笑了：“我教了辈子书，还没说过句假话哪。”

又推开家门：

“喂——别天天在家发愁啦，晚上去学校听唱坠子吧。”

人家说：“马香林唱的坠子吗？”

我爷说：“看来吗？马香林的热病到了时候啦，想痛痛快快唱几场书，晚上没事就都去听听吧，说定唱兴，的病就真能等到新药来了。”

人家说：“真有新药呀？”

我爷说：“我教辈子书，还没说过次假话哪。”

我爷就家家通知着。

通知到了新街时，我爹、我娘和英子正从新街的水泥路上往家走。娘的手里提了捆菜，用说，们家三早去菜回来的。看见了爷，们立在街央，愣怔着，像遇到了个想见的人。爷也立在了街央，脸上挂了硬的笑，对着的孙女说：“英子，夜里到学校听书吧，比在家看电视还要热闹哩。”娘没有等她女儿回上话，就拽着英子的胳膊回家了。从爷的身边着身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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