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个火钳子都成,先给我随便拿一个,让我能吃上,然后你再回大帐嘛。”
她没有在看自己。秦王低下头,看着阳光下自己的阴影,和座下的马融在一起。
汗水滴落在肩上。场中锣响,他赶忙向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策马向一边跑去。
赛场上扫洗的纤尘不染,数匹骏马飞奔纠缠,争夺杖下之球。秦王猛地打马突进,一下将球弯过,挑起骤击一气呵成。
吴珩从场中疾驰而过,他将长杆树起一挡,那球遛进偃月弯杖,顺着跑马的方向带去,双臂使力前摆。
一道黑影向场边飞去——
“铛——”铜锣第三次响起。“第二筹……”
那裁判愣了愣,突然尖叫起来:“有刺客!”
一只匕首插在高座漆金的椅背上,梁帝的耳尖紧紧贴着那手柄,他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余温。
“来人!护驾!”旁边的宦臣大声喊:“护驾!”
话音一落,左右两旁涌来二十余人,皆是皮靴短打,辫发蓄胡,手持弯刀长鞭,朝着御座跃起,两两合力,将梁帝身侧亲卫接连割喉破腹。
马球比试十分危险,看台实离球场很远。场边侍卫见此拼命向御台跑去——
“来人!”梁帝大喊。他身侧闪过一高壮的刀疤脸大汉,竖刀顶着他的头就向下劈来。梁帝伸手向右抓去,旁边那个嘶喊的宦臣就一把被他扯到了身前挡刀。
“啊——”一声惨叫,那弯刀深深卡在宦臣的肩骨里,血浆喷洒,糊了梁帝一脸。
台上贵女夫人们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向另一边逃窜,摔倒拥挤,互相踩踏,抽泣辱骂声,不绝于耳。
格安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心中怦怦直跳。
“是北胡蛮子行刺!是北胡蛮子!”场中有人嘶喊:“护驾!来人啊!”
这绝不可能!格安思绪飞转,和亲来的“北胡公主”明明还坐在这里,却有北胡人来行刺。真正的娜塔尔公主绝不会陷自己于如此境地,难道是二王子所作?
更不可能。二王子仗着大梁势力登基,王庭里估计还有一群等着啃他骨头的老恶狼,还想来刺杀自己的靠山梁帝?
这群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格安的心神与身形具动,她顺手抄起桌上刚刚用来砸杏核的扁铁夹,往前一甩——
“嘭!”一个脑壳被砸开了花。
她捡起地上的弯刀,向前飞身跃起,踏着系帷幔的粗绳滑过,手里的刀刃顺着面前人的脖子一圈。
热血从喉管中奔涌而出,格安转身避过,她穿行在北胡刺客间,挑起一道道飞刀。
梁帝就在眼前!
此时的刀疤脸壮汉用力拔出弯刀,又一个大力向梁帝砍去——
“铛——”似是锣鼓第四次响起,秦王持杖纵马飞奔,抬头看向御座台上。
梁帝身前的高脚盘龙烛台碎成两段,他刚要翻身爬起,不料背后又是一刀!
龙袍就地一滚,袖角被削去一大截。明黄的锦缎被踩在一只脚底下。
“算你走运。”那刀疤脸用蹩足的汉话讲道:“看你能不能再躲过我这一下!”
说罢挥刀照着地上人劈去。
梁帝两股颤颤,跌坐在地上,向后爬了两步,眼看着那刀尖削开发髻,就要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刀疤脸忽然侧身向一边歪去,落空了!
那刀疤脸脚下使力,一个转身,看见身后头戴幕蓠的持刀女子。
“找死!”他横刀劈去——
格安纵身跃起,向后急退,将那大汉引到御座旁的红柱前。她嗤笑一声,开口用胡语讲到:“原来是呼巴尔你这老丑狗,几百年不见,还在这儿上蹿下跳。”
刀疤脸上的刀疤歪曲拧起,他怒斥:“你,是谁!”
格安藏在幕蓠与面纱下的唇角轻轻上扬,反讽道:“你爷爷。”说罢扬刀横劈,突刺勾挑,迅疾如电。
“你爷爷我人美心善,今天亲自指点你怎么用刀,好好学着。”
格安大力连砍三下,刀疤脸抵挡不住,虎口发麻,被震得连退八步,腿弯抵在栏杆上。她又拿刀尖虚晃一下,呼巴尔果然上当,侧手挡去,露出自己的胸膛和上腹。
不好,晚了!
格安抬起左腿,一脚把这壮汉踹下御座台,自己纵身一跃,双手握刀,直挺挺地戳下——
那刀随着下坠的力道,狠狠扎进壮汉捂着肚子的手里,格安踩在他另一只手上,双臂用劲一插,鲜血如泉眼出水,迸射在她绛红的衣摆上。
幕蓠随着刚才的跃起已经落在一旁。呼巴尔双目圆睁,看着这层面纱上边,没遮住的弯眉,眉弓阴影里深邃的灰睛。
“你——你!不,不可能!”他大口喘气:“你和,你和及翁,是——什么”
格安上身躬下,眼睛里都是不加掩饰的狠辣与嗜血。她一手仍持刀将他钉在地上,另一只手扣成爪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轻声开口,用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