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做了爷爷奶奶的。
转过长而窄的巷子,也就离章鱼烧近了一步,她像个夜里趁家长离开后偷偷揭开被子起床吃糖的小孩儿,溜到章鱼烧摊铺前。
粉色围裙阿姨见到人后利索拿起工具,问她要大份还是小份。
“小”字的音发到一半,庄曼侬倏然顿住,蠢蠢欲动地想,好容易这次没人跟着她,不如……
“大份。”
语声和平常无异,又温柔又软绵,因此总是比不过别人有气势,两个字刚刚蹦出口就有道盖过她气势的声音响起:
“不是不能吃么,或许小份要合适些?”
庄曼侬一僵,连转头这么个简单动作都做得生硬。
也不知道姜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定定站在她身旁,唇畔挂着抹和煦温柔的笑。
Chapter 16
自从他上次送她回家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天,这些天内连天气也忽冷忽热的,她每天早上路过向日葵时都会蠢蠢地看它眼。
时隔数日,他又出现她身旁。
他在灰色T恤外套了件白色衬衣,此时衬衣被挽至肘部,露出截线条漂亮的小臂,黑白灰的色调反而衬出他骨子里的清爽少年气。
然而,这么个清爽有如少年的男人正站在满是油渍与章鱼和柴鱼味的小摊前,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些违和。
庄曼侬恍恍神,在章鱼烧阿姨又问一次后答了要小份的话,无意识中听从了姜池的“提议”,她无奈红了耳朵。
她试图说些什么,可脑子里想的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她的,又想他会不会暗暗笑话一个在路边买小吃的成年人……
总之,她一见他就思考力衰退。
不过眨几下眼的工夫,动作熟练的章鱼烧阿姨就将一小盒章鱼小丸子交到她手上。她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哪怕是叫他一声,姜池也始终安静地守在一侧,仿若他们本来就是同行不用问候。
庄曼侬没头脑地丧气起来,这丧气在低头看见盒子里只有五颗章鱼烧后愈渐膨胀。
上一次吃这里的章鱼烧是在春节后,刚从台湾回来的何冬容和她来过一次,那会儿何冬容还没一口一个“庄大哥”,那会儿……小份的章鱼烧也还有七颗。
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
她在问章鱼小丸子,也在问庄曼侬。问她怎么一见姜池就沦落到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的地步?不是说喜欢他么……
像是在原地无言站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几秒,她眉梢上的惊奇尽数变成失落时姜池也跟着蹙了蹙额。
“你不高兴?”
“我没头脑。”她下意识地接梗,反应过来后登时抬头看姜池。
他看似是顿了顿,对上她眼后突然偏过头笑,右侧唇畔那个浅浅的笑涡再次显露出来,丝毫不委婉。
“……”庄曼侬噎住,丧气退散,但余尴尬。
自知失礼的姜池收敛好笑意,手握成拳抵着唇咳嗽声,恢复常色:“对不起。”
他的声音总是温厚灿亮,如果刚刚没有露出略带嘲讽的笑就更好了,她尴尬又小声的回了句没关系。
姜池看了眼章鱼烧阿姨,微微侧身让开路,庄曼侬会意往前走,两人像之前那次一样并肩穿过小吃街。
路上,姜池为刚刚的举动又道歉一次:“刚刚的事是我僭越了。”
他好像没有立场阻止她。
庄曼侬提起小丸子:“它么?”话虽在问他,却没等他答,而是接着问她第一好奇的问题,“学长怎么会知道我不能吃?”
姜池默尔,在踏上第一阶台阶时沉声说道:“以前总看见你哥哥捏你鼻子……”
“哈?”庄曼侬眨巴几下眼,懵神之际两人已上了两步台阶停在一中小侧门外。
***
姜池童年时期一直和外公住在逍城边缘的小县城里,直到念高中时才回到市区,那时候姜女士也不过是刚回逍城一年罢了,最是工作繁忙的时候,他便住在小舅舅家。
因为相貌极好,纵使他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也没有招人厌,反倒替少年蒙上层清冷薄纱,却又不是真的薄凉,至少他不会冲同学们摆着一副冷脸。
刚念高中,少年那位远在帝都的父亲联系上老友路觉,路觉生性热情,答应了对方替他多照应姜池的话,所以姜池每周都会受邀到来路馆吃几次饭。
去来路馆的路上,他总能见到一对穿着初中部校服的兄妹,男生清秀矜傲,女生乖巧漂亮。哥哥总是不让妹妹吃小吃街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会捏住小姑娘的鼻尖,看着有些好笑,身为高中生的姜池有些恶趣味。
等他高三时,他发现那个小姑娘也换上了高中部的校服,只不过,她哥哥再没有跟在她身旁了,路二叔说,她哥哥是去英国念书了。
那时候,她每天都一个人捏着鼻尖走过小吃街,他跟在身后笑,可笑着笑着又会替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