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好奇剑这种兵器是怎么用的,想看别人练剑,所以才把尚容激下来舞剑的。但是,只要一瞧见尚容舞剑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叶沐溪就看不下去了,她现在只想把尚容应付过去,然后回去好好补个觉。
在叶沐溪看来,尚容只是一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想要找存在感罢了。她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只要随意敷衍应和就可以过去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尚容刚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转头间,却发现叶沐溪坐于石阶之上,目光涣散地看着练武场的兵器架,显然正在发呆。
五指握得发白,指骨因为挤压而发出咯咯的声响。尚容紧抿着唇角,眼底的仇视再也忍不住,尽数浮现出来。
她从小就备受姑父的宠爱,即使父母双亡,也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忤逆她。在这里,她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有任性的资格。
可是这些东西,在叶沐溪来到这里之后就粉碎了个彻底,无论是姑父的重视、还是众人的视线……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叶沐溪抢走了。
她讨厌叶沐溪。
她最烦的就是,叶沐溪每年都要来这里小住。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姑父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她凭什么可以住在这里,凭什么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本来几年前,叶沐溪放过话说,永远也不会来七乐门,她的确也做到了。对此,尚容喜闻乐见,她巴不得叶沐溪和七乐门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可叶沐溪居然食言了,她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这里,轻而易举地得到含润哥哥的照顾,还有姑父的注意。
而如今,叶沐溪居然把她当猴耍,态度还如此敷衍!难得她如此认真地舞剑,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果然只有叶沐溪,只有她敢这么轻视自己!
她以为她是什么玩意?
实在是忍不住了,尚容一气之下将手中长剑往正前方掷去,方向直指叶沐溪。
日头下,那把长剑泛着冷冽的光芒,“咻”地一声划破空气,往叶沐溪这里飞速地刺来。
叶沐溪才回过神来没多久,没料到尚容居然会动手!看着那柄锋芒毕露的剑,叶沐溪翻身想要躲开,却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比她更快,迅速地将剑拦截下来。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过后,那把剑掉落在地上。叶沐溪抬头看去,只见一直在旁边隐忍不发的周含润站在她身前,手执一柄长刀,脸色暗沉。
他丹凤眼微微眯起,厉声道:“来人。”
有侍卫很快出现在练武场内,他们皆身穿白色铠甲,面无表情地向周含润抱拳低头,一副听从指示的样子。
“送小姐回房。”周含润开口。
“是!”
……
几个星期后。
叶沐溪觉得她自己有点奇怪,她最近晚上总是做梦,梦见原主的记忆。又或者她做了某件事情之后,总感觉这事情特别熟悉,她以前似乎做过。
如果仔细去深想这件事情,有一定的概率,原主的记忆片段又会浮现在脑海,就像是……现在。
她现在正在七乐门雪山脚下的镇子上。
夜幕刚刚降临,华灯初上,街头四处都是提着灯笼的游客,别提多热闹了。
这里的晚上能这么热闹,还多亏了他们近期要举办一年一度的祭祀。这祭祀是祭山神的,在每年的初冬举行,用来感谢山神最近一年的庇佑。
有了祭祀这样的大事,这个镇子自然热闹起来,各种小商小贩都出来挣钱,外地的游客也停留下来,想要图个新鲜。
叶沐溪蹲在河岸上,手上一盏花形河灯。她正想把河灯放入河里,微微侧头,就瞧见周含润也拿了盏河灯,屈膝蹲在她旁边,应该是想和她一起放河灯。
周围四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在灯笼和月光的照映下,以晃动的人影为背景,周含润俊美脸庞上的硬朗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他一袭黑袍,手中的河灯发着暖黄的光芒。因为是蹲在河岸边上,暗黑的袍角过长且没拉好,垂在了岸边的污水里,但那料子好像避水似的,丝毫没有被污水沾染。
他发现叶沐溪侧头看他,于是勾唇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僵硬,似乎是不经常笑,所以不知道要怎样笑才好。
叶沐溪有些发愣了。
周含润身为七乐门的少门主,和原主的接触自然是多的。他和原主一起长大,是原主的青梅竹马,虽然有好几年没有和原主见面了,但是他和原主的关系依旧很好。
可能是身处在七乐门这样熟悉的环境里,又可能是一直呆在周含润的缘故,叶沐溪总能看到部分原主的记忆。
眼前,周含润正在对她微笑……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和周含润面容相似的稚气孩童,手里举着盏河灯,正一脸无措地看着她。
再定睛看去,哪里有什么孩童,这一切不过都是原主的记忆碎片罢了。
“怎么了?”周含润问。
叶沐溪摇摇头,沉默地放下河灯,眼底尽是深思之色。目送着自己的那盏河灯慢慢远去,她站起身来。
她停留在七乐门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了,应七乐门门主的邀请,她没有立刻回天月教,而是在这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