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下了晚自修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邵一乾一个人,刘季文的房间里除了没有人,什么都不缺。他自觉地去厨房热饭,把一摞百分的卷子摆在邵一乾眼皮底下,邀功讨赏似的说:“我厉害吧~”
邵一乾眼睛里忽地热气上涌,他盯着那些红色的对勾,就丝毫不加掩饰地哭了。卷子、红笔、和对勾、和奖状,都是离他太遥远的东西。
他自问早已是铜皮铁骨,耐得住风吹雨打,但总在触及这些他心所向往、却无可奈何的东西时,才知道何谓外强中干,何谓不堪一击。
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十足的笨人,一句“没有天赋”,可以毁掉所有的坚持不懈。
这种事实早在多年前就已显露端倪——永远背不熟的乘法口诀,永远算不对的四则运算。
这些端倪先发后至,姗姗来迟,终于在多年后,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记叫做“低人一头”的闷棍,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虚心”,开始知道在社会上行走,需得有一技之长。
言炎看见他掉眼泪,手忙脚乱地绕过来,不知所措地站在他身前,小声道:“你怎么啦?”
邵一乾回过神来,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眨眨眼,特别坦率地夸他:“你太厉害了,我都被你感动哭了。还有……刘季文走了,以后你学英语要我给你报个补习班吗?”
言炎瞪大眼睛,赶忙跑隔壁去看,隔壁的房间除了摞得整整齐齐的书,刘季文贴的座右铭揭不下来,还留在桌子上,光芒照四方:“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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