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濯将笔扔出去,又把那风骨毕现的画揉成一团也扔掉,不远处的铜镜映出他微红的眼眶,苍白的脸色,像是夜幕中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鬼。
司濯不杵反笑,面目微微扭曲,对着那铜镜更加妖异。
上面没人了吗?!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还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识好歹!
奶娘守在屋外,听见屋内几声“哐哐”巨响,像是那重病的少年忽然发了雷霆之怒,推翻了桌椅张几。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司濯因身体虚弱经不起心绪起落,从来都喜怒不形于色,即使那家书中的言辞再千奇百怪再无情无义也不曾发过半点脾气。
向来看上去没什么烟火气的人,这回竟然因为一个叫花子气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隔天一早,司濯打开房门说要去钓鱼。
奶娘还没从入目的满屋狼藉中回过神来,就被吓了一大跳:“少爷,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这可是腊月底了,天冷得不得了,要是生了病可怎么过年?”
“不碍事。反正都是将死之人,还讲究那些作甚?”司濯双眸黑极,自有一骨执拗,看得人心里发毛。
奶娘一顿:“你可不能总是这么说……”
少顷,司濯收回那目光,微微扯唇道:“腊月池底鱼虽然不肥,却最是干净鲜美,您前几天不是说心火重,我正好钓几条回来给您做鱼汤喝。”
奶娘左右无法,只好拿来了银貂大氅,又准备了好几个暖炉,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妥妥当当,这才举了把油纸伞和他一起去到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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