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会儿进去,老奴先把这汤药送进去?”管家弓着身子说着,说完还咳嗽了几声。
苏皖摇摇头,“我送进去就好,刘伯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照顾着就好,您也别太操劳了。”
“我这身体是老样子了,倒是老爷,老奴放心不下。”刘管家脸上满是愁容和担忧。
苏皖也知刘管家与自己父亲感情深厚,有些事她不能说,也就无法劝了。
“丞相大人。”
突然一道惊呼声传了出来,苏皖和刘管家一惊,立即推开门疾步走了进去。
书房里,苏誉扶着桌角,脸色苍白,手还微微抖着。
“父亲,”苏皖唤了一声,走近,将药碗递到苏誉口边,“父亲快些喝药,喝完就没事了。”
苏誉勉强笑了一下,“为父没事,咳咳……”
苏誉刚说完,又是一顿咳嗽,被揭开的布帕上一抹鲜红的血迹极其显眼。
“刘伯,去请大夫,快。”苏皖抖着手接过那块布帕,依然固执地要苏誉喝药。
苏誉摆了摆手,“这药不喝也罢,没用的。”
“父亲……”苏皖的声音已经哽咽。
“丞相大人,您的身子怎么会……”李虢见苏誉这幅模样,这才信了苏誉病重的消息。
“老了,身子骨不行了,那些个病痛就都出来了。好了,不说这件事了。麻烦李大人将我的意见告诉陛下,与西凉这一战,决不能求和。这是我列出的能够参战的人,针对西凉的战略,我也写了一些,只是终归过了这么些年,西凉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这些东西就烦请李大人交给陛下。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唉。”
苏誉将宣纸递给李虢,李虢接过,又劝道:“丞相大人还是该顾着自己的身子,您还没老臣大呢,怎么可能治不好?该看大夫就看,苏二姑娘也劝着些你父亲,这日子,还长着呢。”
李虢比苏誉还大上几岁,是有战功的老臣,东盛安定了这么些年,他也赋闲了这么久,倒是没想到,临老了,还要上战场。
“多谢李大人的关心,我会照顾好父亲的。李大人还是先紧着西凉那边的事,父亲这里,会好的。”苏皖微笑着回道,只是这笑容里多少有些苦涩。
李虢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那些宣纸,离开了。
“爹爹,您真的不打算参与这次的战事吗?”苏皖见着李虢走远了,才回身问道。
苏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不再像刚才那般苍白,“为父就算参与,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已明,这一次的战事有李虢坐阵,若是要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爹爹看的明白。只是女儿以为,爹爹会放不下这一切。”
在苏皖的印象里,她的父亲可以为了先帝的承诺而誓死守着卫家王朝。她原先也想过,若是父亲硬要去战场,她是一定要拦住的。
她苏皖的心里,亲人的安危始终是在第一位的。
“为父原先也以为会放不下这一切……秦王暴虐,太子仁厚,这是所有人的感觉。为父一度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天家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仁厚。太子他,心计手段不输秦王,不过,好在他心里装着百姓。再说了,为父历经两朝,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苏誉坐下,眉眼间尽是疲态。
苏皖有些心疼,走过去蹲下身子抱着苏誉的手臂,将头搭在苏誉的膝上,“爹爹一定要长长久久地活着,皖皖还盼着和爹爹一起过田园生活呢。”
“为父答应皖皖的,一定会实现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三……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不用管这些朝堂纷争。”苏誉一下一下摸着苏皖的头,笑着说道。
“老爷,大夫来了。”刘管家的声音响起,大夫随之进来。
苏誉又开始咳嗽起来。
大夫为他诊了脉,最终也只是摇摇头,刘管家的面色顿时白了。
苏皖听着父亲对刘管家的劝慰,悄悄退了出去。
刘管家陪了父亲这么长时间,有些事,父亲不说,也是为了他好。
回了自己院子,苏皖就开始写信。
只是笔下似乎难以成句,心里的话怎么也写不出来。
一个纸团又被丢了出去,只是这次却被人接住了。
苏皖抬头,就见谢景临站在帘子旁,正要展开那个纸团。
她疾步走过去,将那个纸团夺下,但是谢景临还是展开了一个角,“写给我的?”
露出的一个角上,写着“致谢景临”四个字。
苏皖将纸团捏紧了,缓缓点了点头。
“很担心?”谢景临抬起苏皖的下巴,直视着苏皖。
苏皖也不躲,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他,“是,我担心。战场上有太多意外,我怕,你一去不回。所以,我想写一封信,让你随身带着,记着,京城里有人等着你。你的这条命,不止是你一个人的。”
苏皖睁着大大的眼睛里开始蓄起泪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