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只感觉到左脸上的肉疼了一下,那小丫头似是不满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大概是没舔到山楂,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顾青鸿终于追上,便看到个小孩在自家儿子身上趴着,哭得不能自抑,便赶紧上去把小阿楚抽起来,低头看了眼儿子,左脸上明晃晃地顶着一个牙印。
那天一下午,他顶着上下两排小小的牙印,冷着脸看顾青鸿一个粗汉子哄小团子。
小团子太能哭了,姜长宁跟顾青鸿都奈何不得,半晌才哄好,顾青鸿为了讨姜长宁欢心,也为了逗小姑娘,便把她挂到了桃树枝上,上面的桃花绚烂纷飞,逗的小阿楚咯咯笑个不停。
他在树下望着,有些担心小家伙会把树枝压断,便盯得紧紧地,刚才小家伙亲了他,得对他负责,不能掉下来摔坏身子,摔坏了就不能陪着他练武了,还要他费心思好好养着。
顾青鸿瞪了他一眼,还说他乌鸦嘴,平白无故咒人家小团子。
他想了想,这桃树壮的很,不会连一个小孩都撑不住的。便躺在树下看着那两只小脚晃来晃去。
最后,桃树还是不太靠谱,一枝的繁花被压瘸了,带着小家伙飞速下坠,稳稳地压在了他的腿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幸好他是躺着的,没硬生生被压断腿,不过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在床上卧了一个多月才能恢复成往日的神采,期间小团子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他不服气,找师父学会了轻功,偷偷爬至姜家墙头,想要把小阿楚揪出来,问问她有没有担心过他,可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又懂什么?
他便只好问一些通俗易懂的问题,他还记得那时的光景,他叼着一枝桃花,手里握着一串红山楂,问小丫头:“知道什么叫成亲吗?你亲了我,就得跟我成亲。”
小姜楚缩到墙角,两手摆着:“我没有亲你,就是咬了你一口,实在不行你就咬回来。”
他拍了拍小姜楚的头,温乎乎的,继续问:“那你跟我成亲吗?”
“不可以……我要跟晋哥哥成亲的,父亲说他读书好写字好人也好,是阿楚以后的夫君,我不可以跟你成亲。”
“那我硬要跟你成亲呢?”
“嗯……父亲说要阿楚做个有骨气的人,不能就是不能。”六岁的小阿楚什么都不懂,瞧见他冷下来的脸色,便牵起了他的手,往里面塞了一颗山楂:“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硬跟我成亲?”
那日他狼狈而归,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听完了顾青鸿的训斥,不曾反抗,不曾逃窜。
从那以后,他武功练得越来越好,每隔几日便要去洛水街或者姜家附近转上几圈,瞧一瞧那小团子长成了什么模样。日复一日,心里便再也割舍不下。
期间不止一次地听见过小姜楚说起她晋哥哥,语调满是炫耀,他冷下心,每次只远远地看上一眼。知道她温柔乖顺,也知道她倔强清高,更知道她将来会是别人的妻子。
一晃几年过去,顾青鸿忘记了那颗桃树,姜楚也忘记了,只有他还记得,记得那天的春光,记得桃枝断了的位置,也记得左脸上丝丝的疼意和软绵。
后来他圈了那一块地,命人建了上竹苑,那棵桃树成了他的心头肉,谁都不准伤害。
他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厌恶一切跟书文有关的东西,除了兵书一概不读,尤其是那之乎者也,每次见到,都能想起姜楚口中的晋哥哥,万般嫉恨,便成了后来的嗜武轻文。
再见到姜楚,也只能装出一副冷意,他怕一不留神,就将埋藏着的心意悉数泄露,九年啊,自认为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看到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那些表面的吊儿郎当,调笑嬉闹,或是冷言冷语,哪里能抵得住心里的热浪。
一片花瓣顺着风落到顾明衍手上,他垂头,凝视那点粉红,渐渐回过神来,从喜悦中转到惆怅,失而复得是世间最好的东西,他那年少就结下的心意,再也不是一个笑话了。
阿礼急匆匆跑来,“主子,阿楚小姐来了。”
姜楚提着衣角,心虚地走了进来,另一只手捏着那颗狗尾巴草,背在身后,心中愈发忐忑。
走到顾明衍跟前,也没有勇气抬头,只轻轻地道歉:“我……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摘你的草。”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顾明衍喃喃自语:“迟了好久,早一点多好……”现在也好,起码前方充满了希望……
姜楚愕然,她明明是刚摘了狗尾巴草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难道有小厮提前过来传话了?
见顾明衍没再说话,鼓起勇气抬头望了一眼,那个矜贵傲娇的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像是一头野兽在角落蜷缩着舔舐伤口,受了不可言说的委屈,惹人疼惜。
“我不该这样的,对不起,我给你做桃花糕吃好不好?”她看了眼旁边的桃树,“不不,我不摘桃花了,我们做其他糕点好不好?你别生气……要不我再种一棵狗尾巴草?”
顾明衍站起来,走到姜楚跟前,掠下她肩头的花瓣,弯腰跟她平视:“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