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三王最终在死士的保卫下突围,抛下家眷,回到了封地,各自的大军已去了三分之一。
三座王府附近的小半座城都遍布尸首,被鲜血浸透,京城的衙役连着清洗了二十多日也未将血迹全部洗净。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君晏自封为皇,匆匆举行了登基大典。
登基后第一件事,不是册封皇后,也不是给君暄和君旭封王,而是将君旦、君昂和君晨他们派系的官员全部罢官。以往特别能干,给他添了最多堵的人通通抄家夷族。
经过了三轮血洗,朝廷里再也没有有才有骨气的朝臣了。那些国之栋梁都在汤相窃国、七王相争、君晏登基之时全部祸害殆尽。
而君晏的睚眦必报、气量狭小,让帮助他上位的君暄和君旭起了警惕。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只老虎阴晴不定、心胸狭窄,那么离他最近的人,往往最先遭到不测。
逃回封地的三王,重新开始修筑封地,征召士兵,加重赋税,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然而,北上讨逆之时已经征召过一轮士兵,近半数壮劳力都从了军。村落里就剩下大量的老人、妇人和孩子,田地开始慢慢荒芜。
如今,他们的王逃回封地后,又征兵又加重赋税,日子被逼到绝境,民间开始卖儿卖女,丁点大的孩子,为了家里有个活路,也为了让他们自己不被饿死,给拉到人市卖给大户人家做奴仆,从此生死由命,爹娘兄弟姊妹再也不见。
有些狠心的爷娘,为了多卖些银子,将自家姑娘都卖进了那腌臜地,不少人受尽折磨后香消玉殒。
土地开始被高门大户兼并,原本的自由身平民成了高门大户的佃奴,丁口税锐减,分摊到贫苦百姓头上的税进一步加重。
终于,在第一个村子里村民打死了征税的衙役之后,越来越多的农民揭竿而起。
此等乱象,并不只有三王封地独有,自从朝廷掌控能力变弱,朝堂忠义之士尽遭屠戮,留下的都是些鬼魅魍魉之时,便为日后的乱象埋下了祸根。
于是,三王的军队一边与朝廷派出的征南大军交战,一边还在派军队镇、压暴起的百姓。而朝廷的军队也是同样如此,南下的过程中,这支大军已经屠灭了好几支起义的农民“军队”。
君暄和君旭见乱象越来越多,终于还是劝君晏道:“陛下,如今各地百姓食不果腹,纷纷起义,臣弟认为当以安抚为主,开仓放粮,赈济流民,陛下的仁德会广传于天下,三王不得人心,不足为虑。”
然而坐上了这个几乎像受了诅咒一样位置的君晏,已经尝到了唯我独尊权力的滋味。他是大昭的帝王,这些乱民敢起义,便是在反对他,反对他们的皇帝。若真是良民,就该顺服,凡是作乱的,统统该杀。
他若开仓放粮,军队缺粮,士兵吃什么?士兵无食,如何能赢他的王兄们?
当前的大敌是他以下犯上,觊觎帝位的王兄们!不将他们彻底打败,他寝食难安!
他抬手止住君暄和君旭的进言,说道:“朕若是败了,只有身死一途,王弟或还可奉众王兄为皇。朕与这乱民,孰重?”
这话说的诛心,君暄和君旭立马跪下,不敢再多说,只表示愿与陛下共进退,同死生。方才打消君晏对他们的怀疑。
在这样一片混乱中,君晏更是下令,每攻下一座城,解禁军令三日,意思是三日内,军队不再是军队,而是可以烧杀抢掠的盗匪。第一个遭殃的是进攻三王封地途中的一个位于咽喉位置的府城。
守城的文武官员是君旦的死忠,且老婆孩子都在王城里留作“人质”,他们也不敢不效忠。硬是靠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堑,阻了朝廷的军队整整一个月。
后因三王的军队怎么也突破不了朝廷大军的封锁,城内饥民甚多,易子而食,士兵断粮,无力再守,太守和都尉自杀后投降。此时城内百姓已十不存一,然而为了宣泄被阻的恶气,也为了震慑三王军队,朝廷大军屠城三日,彻底杀绝全城百姓!
而后的守城官员,断不敢以死相拼,有些自己不怕死的,却怕连累一城的百姓,不得已纷纷投降。
然而,朝廷的军队一路南下,粮草早已吃尽,君晏为了加重敌方负担,允许带兵大将就食当地,每到一处,纵兵抢粮,士兵连第二年的种子也给搜刮干净,彻底绝了百姓的活路,沿途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然而君晏认为他们都是逆臣的百姓,和他无干。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或落草为寇。
大量百姓开始拖家带口,一路乞讨西行,或南逃。
天下大乱。
第24章 流民
边城开始出现流民了。
这些人比边城的乞丐尚且不如,衣衫褴褛,不能蔽体,骨瘦如柴,因为饥饿凹陷的面颊,无神的双眼,像一具具行尸走肉。
身上只有一小件包袱,里面是一些破碗和筷子,没有铁锅也没有衣物。大部分是青壮,几乎没有老人、孩子和女人。
立在酒楼后巷的泔水桶被翻了出来,一群流民扑上去抢夺,拿着破碗从里面舀出泔水,唏哩呼噜地吃下,仿佛珍馐美食。
边城人都露出厌恶的表情,酒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