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上跟弟弟结梁子，晚上吃香瓜时候，就从对方身上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爹从工会领了半个小香瓜回家，咔咔切，切薄薄片，人片，还富余块，随说：“谁先吃完够，就再多吃片瓜。”

当爹话音刚落，屁还没沾椅子，孟小京边儿没来得及拿起瓜，家人就瞅见孟小北人扑到桌边，吭哧吭哧吃起来，西北风卷走云彩速度干掉自己片香瓜，迅速又抢过块，眼底都闪丝小小得意。

弟弟慢了步，自然没捞到优惠。家子随即算开了眼，全家都吃完了，就剩孟小北。孟小北这猴孩子，接来，捧着块黄澄澄泛着金光瓜，也急也燥，慢条斯理儿，小、小，在他弟弟面前抿这块瓜，把弟弟馋坏了……

晚上两子私聊天，马宝纯说：“天瞅见了吧，孟小北这孩子，多有心计，他就故意，这孩子怎么这么逗啊！”

孟建民也说：“他就故意等他弟弟把瓜吃完了，咱大家都没吃了，所有人瞅他人儿吃。”

马宝纯：“瞧刚才给他得意小样儿，就跟啃块金子似。”

孟建民：“这孩子从小就心眼儿，还特别霸，让着人。”

马宝纯：“霸又没霸到点子上，挑三拣，啥都吃，瞅他弟多高，他才多高？”

孟建民叹气：“唉，当初没想到有俩……”

马宝纯：“俩好？”

孟建民想得很多，说，“好好，都心头肉，可养起。”

马宝纯还在琢磨她家老大这个心性，结：“咱家这老大，爱犯小心眼儿，简直又贼又傻。”

当妈刀子嘴快，豆腐心，说孟小北“又贼又霸又傻”，也说这猴孩子从小就心思敏，早熟，心里自有主意，打娘胎里就个省油灯，好养活。

当爹临睡前忽然说了句：“送回北京让我妈给带吧。”

马宝纯听，直接从被窝里翻来，眼睛瞪得直：“成！送走，我舍得……我养个也养，俩也养，我把孩子送走。”

童年时孟小北仅难养，也个顶着黑刺头每天在家属大院里疯跑浑身汗、晒成黄褐、整个人瘦得像根江米条儿在全大院都了名猴孩子。他穿身旧运动服，双别家孩子淘汰掉尺码合球鞋，跑起来身形格外欢脱、矫健，用邻居大妈话说，这娃啥时候看翻在墙头就挂在树上，就没个老老实实站地上时候！

他活跃，他好动，他爱诈唬，他遮遮蝎蝎很能给他爹妈整事儿。

农历大年，厂里放天假，工会举办节联欢会，还组织男女职工去队问官兵、表演节目。

难得全厂歇班休假，张灯结彩，扭秧歌鼓，大联欢。

孟小北跟他弟弟人穿了身新衣服，边儿大棉。孟小北孩子头，带弟弟和群小傻孩子在大院里疯跑。数九寒冬为他冻鼻涕，也舍得用新衣服袖抹鼻涕，就直溜着，脸蛋显两坨兴奋红。

刚在家属院电影院里看完电影，伙孩子意犹未尽，孟小北自封“小兵张嘎”，歪顶旧军帽，指挥冲锋，其他人跟他后面打鬼子。

孟小北从小在同龄人间就有子领袖气质。他说话算话，有威望，而且他特别会玩儿，特别能耐。小孩其实都心智都单纯，没心计，谁会带大伙玩儿，大伙就服谁！

过年大人提着东西在远近片家属区内走亲访友，孩子们就胡天胡地。孟小北带小伙伴们躲在单元门里，拿玩水枪往路过人身上水，他们这楼来个客人，就湿个。

孟小北隐蔽门后，压低声音：“鬼子来了！领头个就胖翻译！瞄准个胖翻译！”

哗啦啦，又个过路遭殃。

后来，孟小北说：“过瘾，这么玩儿了。”

他忠实喽罗，邻居家个小胖子问：“嘎子哥，咱们玩儿什么？”

孟小北说：“我天瞅见邹大大用白颜在墙上刷大字，们学我。”

他带小胖子从合作社后门溜去，偷了工会主席邹师傅刷标语用白漆。于天从单元楼路过人全忒么倒霉了，滋水枪里竟然掺了白漆，路人气得又打得骂得，指着孟小北，“回头告诉爸爸，让爸爸收拾”！

孟小北哈哈哈地乐，抹鼻子，薄薄眼透着聪明得意。

晚上家家来放炮仗。时没有哩胡哨高级炮，只有小鞭儿。孟小北才跟别人么土，点挂，噼啪响。他指挥群小伙伴，把小鞭儿到楼某人家窗台摆溜冻柿子里，露个捻子来，然后个个点了……

嘭！！！

啪——

柿子炸得果肉溅，如愿以偿地溅到窗玻璃上，红彤彤大片。群孩子捧腹狂，开心，童年里压抑乐趣得到释放。

孟小北兴奋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