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什么门你?!”
“本来就傻贼傻贼,脑袋越摔越傻了吧?”
“走正路臭孩子,怎么就喜欢走歪门邪唉……”
孟小北满身泥,头发炸着,活像只刺猬,哼唧:“哎呦,爸,疼……疼啦!”
孟建民笑骂:“疼死你股,你爸还得赔人家柿子!”
孟小北低声:“爸。”
孟建民:“嗯?知错了?”
孟小北小声咕哝:“反正好玩儿就都错。”
孟建民笑着呵斥:“就你最能耐了,你还会用鞭炮炸柿子酱!”
“你爹小时候都没你这么熊,你爹只敢偷偷挖人家几颗菜、偷个柿子,你比行!”
孟建民用自己衣服袖子给孟小北脸、鼻涕,气得娃脸、冻红小耳朵,最后又忍住亲了亲儿子印有水痘痕迹鼻子……
把孩子送走?
当爹就能舍得?
即便他自己回去,儿子他希望。
眼里皴红脸蛋、溜鼻涕,看进眼底,分明当年那拳头大小脑袋、脐带带血肉团子,亲手捧着,养这么大了呢。
……
孟小北咧嘴嘿嘿乐,眼在单双,眼底有神。
他爸亲了他鼻尖痘印,他眼底都闪绿光,眼神儿就跟山里狼崽子似。
被邻居大妈大婶说得多了,他有时暗自懊恼没他弟弟得漂亮讨喜、惹人怜爱。为啥自个儿得像帅爹,为啥自己得像妈妈,却也没见妈妈多疼他几分呢。
过年穿新衣,有羊肉饺子和水果糖吃,难得被爸爸追打、父子亲密接,另外还有件喜事,他奶奶要来看望他们了。
第三章贺少棠
娃他奶奶当初在孙子刚生时,带东西来看过趟,这第回来岐山。
远从北京过来,要倒好几趟车,相当辛苦。绿火车坐宿,先到西安,换趟火车到宝。来后在汽车站排大队,排几个小时等到趟车,坐途汽车到岐山。兵工厂大山沟子距离岐山县城尚有十几里地。天晚了,奶奶没追上途车,好说歹说求了个当地农民,给对方两包白糖,坐农民赶大车进山。
老太太头发已白,艰辛岁月让皱纹爬满眼角,板车上摞两件大号行李。就个儿子,两个孙子,这也就为了来看儿子孙子,然谁受这罪。
关多山,路崎岖。
赶车农民笑,“大娘你知嘞,俺们这儿,山石头多,门上坡,路无里平,走死人和马嘞!”
孟奶奶说:“俺知你这地方,俺上回来时候,你这路修得还如现在这个。”
车头晃动昏黄灯火,在山上幽幽前行,山里时时传声瘆人狼嚎!
附近山坳里除了三座制造厂,还驻扎处守卫部队,厂区就军队附属并支援建设。山间密林常有兽类没,白天野猪觅食,夜晚狼群结伴。
除了狼,还有人没。
前头远处密林子里,山梁梁上,黑暗潜伏两三枚人影。
“班,来人了。”
“赶大车,车上有啥,看清了么?”
“看清,看起来摞着东西可少。”
“少棠,敲敲啊?”
几个穿草绿军装人,压低声音伏在山梁上说话,列队阵型都八路打伏击战三夹击阵势。领头歪带军帽,带松松地扎着,嘴角笑就上翘,黑暗白牙,轻吐烟圈儿,山隐隐有红星……
“瞎说什么,敲谁,怎么敲?!”
说话人叫贺少棠,侧卧伏在草丛里,姿态纹丝动,说话时眼睛波纹似乎都会晃动,很压得住威风。
贺少棠叮嘱:“别乱来啊,那都老百姓,乡里乡亲,查哨就好好说话,问路就老实回答。咱几个就,借酒喝……”
另个小兵吐了草,挤兑他:“哥,连前天没收您瓶珍藏西凤,这仇您还惦记呐?差儿没把连部给端了,真吓人!”
“连把那瓶西凤给眯了,他自己留着喝了!”贺少棠把军帽往草丛里藏,冷笑:“老子儿喝着这,还就回连里报了,看他们能怎么着。”
骡子沿路抛洒稀稀拉拉粪蛋,大车缓缓而来。
贺少棠从土坡梁上起身,还没站起来,在草丛里就“哎呦”了声。
旁人低声问:“班您又咋滴啦?”
贺少棠也压低声:“饿日……饿滴娘。”
他麻了。
贺少棠性暴躁戾气重人,天性豁亮快,即便张嘴骂娘,话音里亦带丝略婉转戏腔。他骂了句,自个儿倒先乐了,以僵俯卧撑姿势撑在那儿,活动截小,嘶嘶啦啦地又哼了几声,算把冲锋架势活动开了。
他们这边几个人正要冲去,设卡“检查”过